2006年岁末,南京地铁站区里发生首起命案。这起案件,并无实质矛盾,事情发生只源自一个误会,但谁料,误会连着误会接踵而至,如同滚雪球般地越积越大,最终导致一死一伤的惨案发生。
欲图不轨的眼神?
坐在地铁里,林阿娇浑身不自在,她感觉不远处的一双眼睛正火辣辣地打量自己的身体。过了一段时间,即使林阿娇怒目相向,对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林阿娇无奈调换了一个位置,希望避开那双似乎充满色意的眼睛。
盯着林阿娇看的人是本案关键的人物,他叫张冠发。就算他再有爱美之心,看见对方如此生气,也该识趣了,可偏偏那天张冠发在上地铁之前喝了不少酒,头脑容易发热,他借着醉意,站到了林阿娇的面前。
在林阿娇眼里,这无疑形同明目张胆的调戏。林阿娇觉得不安,同时心生怨怒。事情发展到这里,前面出现了很多岔路,可以向多个方向发展,一切由林阿娇决定。
现在假如把时间回拨,林阿娇又会如何选择?事后,记者了解到,如果林阿娇当时知道张冠发是酒喝多了,也不会跟这种人去斤斤计较。(注:林阿娇这个想法并非她本人向记者透露,而是林阿娇男友黄永明父亲向记者描述的。)
事情如果这样发展,那也就结束了,林阿娇和张冠发从此以后的生活极有可能形同两条平行线,再无会面的可能。但林阿娇决定寻求男朋友的帮助,她把这个遭遇用短信告诉了男朋友黄永明。这个决定让“张冠发”3个字在林阿娇的一生里都将挥之难去。林阿娇并不知道,她的这则短信无形之中将矛盾扩大了,解决矛盾的方式也改变了。一桩惨案的序幕拉开了。
传递信息再酿新误会
林阿娇信息的内容并没说自己受到怎样怎样的欺负,但男友黄永明得到这个消息后,感觉女朋友被人欺负侮辱了,他想教训一下敢碰他女人的色鬼,这口气不出心中难平。他当即叫上一个外号叫“小马”的朋友帮忙。小马又叫了两个人,这其中就有险些因此而丧命的李同飞。
李同飞如今在家养伤,因为脑部受伤,他有轻微的失忆症状,讲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经无法还原一些现场细节。他告诉记者,当时他得到的信息是,黄永明的老婆(黄永明平时称呼女朋友为老婆)被人调戏凌辱了,叫他去是撑撑场子壮壮声势,并不需要真打。
一行四人急匆匆赶向迈皋桥地铁站,黄永明难以预料事情的结局,他对待生命粗暴的态度一如既往,他不知道这将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夜晚。
旧误会不去又添新误会
即便当时的误会加误会,按照黄永明的意图,4个人过去也只是堵住张冠发,口头教训他一下,让他以后行为检点,别再对林阿娇打什么主意,并无痛打张冠发的计划。
李同飞说,赶到地铁站后,没过一会儿,林阿娇出来了。当时,黄永明见女朋友没事,还对李同飞一行人说,看来没什么事。可是,恰在此时张冠发也跟着林阿娇出来了。黄永明当即青筋暴起,大喊“谁调戏我老婆”。他以为张冠发尾随自己的女朋友欲图不轨。事后证明,这也是误会。
林阿娇一点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推波助澜地用手点了点张冠发。黄永明向朋友挥了挥手,不由分说冲上去打起张冠发。拳打脚踢之下,张冠发没了还手之力。
李同飞说,就当大家准备收手的时候,张冠发突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对着4个人乱刺一通,结果黄永明和李同飞两人中刀当即倒地不起。
等李同飞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他的脑部与心脏部位被刺中,情况非常危险,而黄永明伤得更重,送到医院不久后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误会的背后有必然
张冠发成了杀人凶手,很快被警察抓住。
从记者的探访来看,张冠发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他早些年到南京打工,做一些扛包的力气活,在2003年的时候因为要帮朋友忙,毅然只身去了青海过穷日子。去年,他带着女朋友重新回到了南京,照例做些力气活,日子不算安逸,但也算是有盼头。这次他出事,他以前打工的老板,给他出了钱请了律师,算是不枉当年同事一场。
从金陵晚报记者姜晶晶就该案采访检察院主办检察官获知的信息来看,虽然在地铁里张冠发当时很不礼貌地盯着林阿娇看,但并没有什么罪恶的念头,更没有采取什么不敬的实质行动的打算。当时跟着林阿娇出站,是因为张冠发与女友的住处也在迈皋桥,他也到站了,自然跟了出来,没有动什么歪脑筋。
可偏偏一连串的误会连接在了一起。但惨案背后,其实有必然,黄永明所在的群体的生活方式和案件发生有着密切联系。李同飞这个尚未满18周岁的孩子告诉记者,他和黄永明等人其实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平时大家喜欢在网吧玩,或者一起吃吃喝喝。“大家年纪不大,在一起都强调要讲义气,遇到事情经不起哄,乱糟糟地就跟着一起走了。”他们这个群体对事情缺乏分析的习惯与能力,平常的生活方式中以为拳头管用,不把法律放在眼里,这是他们需要检讨的地方。
凶手张冠发不能因为死者与伤者的过错而免去责任,他平常带刀在身的习惯也表明他是个崇尚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他会遭到谴责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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